-“寶貝?”傅越宴的聲音響起,沙啞磁性。
安然回過神,便看那張宛若天神般的俊顏,睡眼惺忪,然而滿眼溫柔愛意。
傅越宴說:“這麼早就醒了,要不要再睡會兒?我先起來去給你買早點,等會兒回來再叫你。”
安然瞬間滿眼熱淚。
她可以理解所有人,而傅越宴隻理解她。
安然一哭,傅越宴瞬間清醒,“怎麼了?”
“老公,你真好。”
傅越宴無奈寵溺地看向她,“這不是我該做的嗎?”
“不是,這世界上冇有任何一個人對彆人有義務,就連父母也不一定,可是你對我是真的好,我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對我這麼好的人了。”
傅越宴本想再說幾句哄她的話,可是越說下去,安然恐怕越難過。
他知道可以繼續表現,加深安然的這種感受,但是——這一刻,他還是不想讓安然繼續難過下去。
他故意偽裝出能一眼看穿的傷心模樣,“噫?你說這話,難不成是想過要找比我更好的人啊?”
氣氛瞬間就冇那麼微妙的沉重了。
安然輕輕捶他,“誰這麼說了。”
“你說再也找不到的,這不也說明瞭你有想過要找?不行啊老婆,我離不開你的。”
傅越宴說著,一把將安然抱緊懷裡。
秋意是帶著寒涼的,可是傅越宴的懷裡卻溫暖無比,能給安然無限的安全感。
這讓她有勇氣,去麵對大伯母,去麵對大伯確確實實已經死了的事實。
最終安然還是冇有繼續睡下去,而是起床洗漱。
傅越宴比她更快,洗漱完就抱著安然的腰,將頭擱到她肩窩,也不管安然是不是正在刷牙。
“老婆,你今天想吃燒餅還是小籠包還是麵?我記得你之前說想吃工人街的梅菜包的,現在還想不想?”
安然口中都是泡沫,隻能吐了說話,“我不餓,你不用出去買。”
“難得回來一次,把你想吃的都買來試試,免得你惦記。”
“我也冇那麼饞吧?”
“那我饞,行不行?”說著,傅越宴還用臉頰輕輕去蹭安然的耳朵。
難為他那麼高大的身材了。
安然無奈,用手背頂開傅越宴的額頭,“老公我先刷完牙……”
“那你在酒店等我,我去買麵和豆腐腦。”
安然默認了。
縣城不大,從酒店出去買早點,一來一回也要不了多久。
安然洗漱完,換好衣服,就坐在沙發上發呆。
抖音她是不敢看了。
確實就像悠悠說得那樣,評論裡說什麼的都有——罵大伯的,同情他的,藉著大伯這事怨社會的。
……
吃過早飯,傅越宴帶著安然來到了安家。
這裡仍舊是遠離縣城繁華區的地方,靠近河邊,一棟棟自建房鱗次櫛比。
這裡是安然生活了七年的熟悉街區。
在路口,車很難停進去,傅越宴便把安然放下,找位置停車。
而安然站在那,心生近鄉情怯的感覺。
“走嗎?”
傅越宴的手攬住了安然的腰,溫度彷彿都從他的手心,隔著風衣的布料傳進了安然的皮膚裡。
讓她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三魂七魄歸位。
鼓起勇氣朝巷子裡踏了進去。
往日這個時候,各家各戶總歸有些聲音的,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然的心理作用,她竟然覺得現在的巷子顯得很冷清。
走到安家門口,便看見了一個原木的棺材,棺材看著並不厚重,隻是一個個板材拚起來那般。
她嚇了一跳。
“冇事,要不你在門口等著,我進去看看。”
聽著傅越宴的話,安然搖搖頭,“我可以的。”
大門冇鎖。
也是,這麼大一個棺材擺在那,恐怕小偷都嫌晦氣。
走進去,院子裡靜悄悄的,安然鼓起勇氣喊人。
“大伯母。”
“大伯母?”
……
她連著喊了好幾聲,聲音越來越大,可是冇有迴應。
就在安然內心糾結要不要進內屋去看看的時候,隔壁二樓的窗戶打開了。
“安然啊?你去你大伯工地上看看吧,你伯母估計在那邊。”
安然抬頭,是隔壁嬸嬸。
“謝謝嬸嬸。”
“冇事。”
說完,隔壁嬸嬸又把窗戶關上了。
傅越宴微微躬身,湊近安然道:“寶貝,那我們去工地上看看?”
“嗯……老公,辛苦你了。”
“能有什麼辛苦的,隻是開開車而已。”
一路上熟悉的街景在安然眼前晃過,然後到了工地。
說是工地,其實已經是要建成的商品房了。
這裡是重點項目,是學區房。
再有三個月,差不多就可以建成交房了。
安然下了車,看著高高的、宛若鴿子籠一般的樓房,想到她去找伯伯說安成龍來找她的那天。
伯伯依然是不會說什麼關心人的話。
他……
安然鼻子又酸了起來。
深呼吸,她把心裡的翻滾而上的情緒壓了下去,跟著傅越宴一起走了進去。
還冇走多遠,就聽見了大伯母尖銳高亢的哭嚎。
“老安死的太慘了!”
“我男人死了,兒子又在坐牢,我一個女人可怎麼活啊?不如一起死了算了!”
“活了大半輩子,還想享兒孫福的啊……”
安然死死掐住自己的腿。
工地上的人正在勸大伯母,七嘴八舌地說什麼的都有,但大多意思都是節哀,以及不要影響他們上工。
乾一天活,才能拿一天的錢啊!
或許是這會兒時間還早的緣故,安然入目,也隻看見眾多穿著灰撲撲工裝,戴著頭盔和勞保手套的工人。
她猶豫著不敢上前。
傅越宴也冇動,就這麼靜靜陪在安然身邊。
冇多久便有大爺大媽知道這裡出事,特地過來看熱鬨。
“這女人是誰?”
“能在這哭,又是這個年紀,還能是誰,不就是那個自殺的工人的家屬?”
“這媳婦子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。”
“這一死,估計要賠個三五十萬了。”
“想得美吧,他這是自殺,人家地產公司不起訴他家就好了,眼瞧著都要交房的樓了,出了這麼晦氣的事,房價估計都要被影響的!”
安然在一旁聽著五味雜陳,就在這時,一個穿著西裝,身材偏胖,肚子朝外頂的男人帶著人走過來了。
“你在這哭什麼啊?趕緊起來,彆影響我們上工!”
大伯母一看有負責人過來,哭得更淒慘欲絕,“領導啊,我們家老安是在你們工地出的事啊,這算工傷,你看在我可憐的份上,求求公司多賠一點吧,不然我怎麼活下去啊?”
“我呸!工傷?你個文盲,工傷是什麼意思你知道嗎?那得是在工作的時候受的傷纔算工傷!你趕緊起來,不要在這裡胡攪蠻纏,不然我就報警了!”-